随着“银发经济”的发展，机构养老中的老年公寓日益受到青睐。而近年来，不少养老机构推行“预付费模式”，以“养老服务”为名收取高额会员费或押金，由此引发诸多退费问题。市民陈先生向“新民帮侬忙”求助，他的父母已经离世，但亲和源集团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亲和源集团”）还是一拖再拖，就是不肯退还100多万元的会员费。
百万会员费
约定可转让
为了能安享晚年，陈先生的父母早早便开始了解市面上各类养老机构的服务。2014年，主打“高品质养老服务”的“亲和源老年公寓”项目进入他们的视野。这座公寓位于浦东新区秀沿路2999号，由亲和源集团开发投资，只要一次性缴纳会员费，入住即可享性价比较高的养老公寓服务。
亲和源社区
2014年10月30日，陈先生与亲和源集团签订《亲和源会员制（上海）养老社区会员卡（银杏卡A卡）买卖合约书》（以下简称《买卖合约书》）以及《亲和源会员制（上海）养老社区会员入住合同》。按照约定，陈先生一次性支付了115万多元的会员费，让父母成为亲和源会员，入住亲和源养老公寓，入住后每年需向公寓支付39800元服务费。
每年需向公寓支付39800元服务费
据工作人员介绍，会员费类似押金，只要退房退卡，扣除相应手续费后，这笔费用会全额退还。从陈先生提供的《买卖合约书》中可见，会员卡（银杏卡A卡）可继承也可转让，办理转让手续时，需向亲和源集团交付卡费10％的转让手续费。
买卖合约书
依照机构宣传，老人在亲和源社区能享受“秘书式”生活照料服务，无论是日常生活起居，还是生病看护，都能得到全面保障。虽入住门槛较高，但考虑晚年生活将会被体贴照顾，陈先生的父母还是欣然前往。然而，现实却并非如此。
老人离世后
退费成难题
2023年1月，入住老年公寓的两位老人同时身患重疾。不久后，陈先生的母亲病故。
当时我在国外赶不回来，多次联系亲和源工作人员，让他们及时监测老人生命体征数据，尽早送医。
然而，2023年1月4日，陈先生父亲的病情恶化，可直到第二天，才由亲戚送往医院救治，但此时已错过最佳治疗时机，老人肺部严重受损，在ICU抢救了一个月。此后，陈父一直住院，直至去年离世。
在母亲离世父亲被送医后，2023年4月，陈先生向老年公寓提出退房退卡申请。依据《买卖合约书》，陈先生将A卡转让给亲和源集团有限公司，并支付了10％的转让手续费，最终结算退卡费应为1,040,760元。
2023年6月，陈先生办完所有退房退卡手续后，工作人员信誓旦旦承诺，退费会在一个月内到账。可没想到，这之后却是一场漫长的维权拉锯战。一个月、两个月、三个月……陈先生等了又等，催了又催，对方却一直拖延。“经营不善，周转不灵”“老板换了，你再等等”，推脱的理由层出不穷。
2024年9月，经浦东新区人民法院调解，双方达成协议：
亲和源集团有限公司承诺从今年1月起，每月分期返还8万多元，直至年底付清。
即便协议已生效，退款却依旧没有到账。
在维权过程中，陈先生发现老年公寓里还有不少人和他有着相似遭遇：退费无门。
办理完会员卡转让手续，承诺一个月内会费到账
聊天记录
已被最高法
列失信公司
天眼查信息显示，亲和源集团有限公司成立于2005年，是宜华企业集团成员，主要从事房地产业务。近一年多来，该公司卷入多起买卖合同纠纷官司，还被最高人民法院列为失信公司，存在有履行能力却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的情况。
那么，A卡的会员费到底能不能退？帮忙君联系上了亲和源集团负责处理退卡事宜的黄女士。对方回称，目前公司资金紧张，暂时无法处理众多会员的转让手续，“至于何时能还款，还不清楚”。
当被问及陈先生当初交付的115万多元的会员费去向时，黄女士坦言，老年公寓从成立运行起，公司就会调用会员费，这部分钱都被当作经营资金，用于各项发展建设。
我们的养老事业起步很早，是国内最早采用会员制的养老机构之一。
不过，她也强调，目前亲和源老年公寓对外正常经营，入住率达90％以上。
经营正常，入住率又如此高，那么老人的会员费为何迟迟不退呢？这前后矛盾的说辞，让陈先生很是不解。
预付费模式
如何来监管
收取高额会员费或押金的“预付费模式”，是养老机构较为普遍的经营模式。那么，养老机构的这些“预收费”到底该如何监管？
上海市汇业律师事务所赵秋槿律师表示，自2024年12月1日起，《上海市养老机构预收费监管实施办法》正式施行。该办法明确，养老机构一次性预收取的养老服务费最多不能超过3个月，押金不得超过床位费的四倍，原则上不收取会员费，同时对预收费公示、协议管理、退费要求等作出相关规定。此外，预收费应全额纳入监管范围，其中押金全额实行商业银行第三方存管和风险保证金等方式监管。养老机构需与所在区民政局、存管银行签订三方存管协议，开设专用存款账户，并将相应的预收费全额缴入专用存款账户，养老机构依据相应凭证支取资金，还要留存一定比例的资金作为风险保证金。
赵秋槿律师认为，养老服务领域涉及的群体主要是老年人，他们维权能力较弱，一旦遭遇问题，很可能蒙受巨大经济损失。因此，建议优先选择专业正规的养老机构，对高额预付费保持警惕。
而正在经历养老公寓“退费难”的陈先生建议，相关主管部门应该及时梳理《上海市养老机构预收费监管实施办法》正式施行前采取“预付费模式”的养老机构经营情况，将相关风险化解在前，让养老更安心更放心。对此，帮忙君将继续关注。
帮侬忙工作室
策划 | 钱俊毅
文字 | 季晟祯
摄影 | 受访者
编辑 | 钱俊毅 姚储杰
编校 | 杨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