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之的生活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分裂得像个精神病人。
白天，他是音乐学院里一个“有点才华但脾气古怪”的编外钢琴教师，偶尔给几个研究生上上课，大部分时间泡在琴房里，要么和巴赫贝多芬死磕，要么就搞些“不正经”的音乐实验。
晚上，或者说，当他关上琴房的门，戴上耳机，打开那台配置高得离谱的笔记本电脑时，他就变成了“零”——一个在二次元配乐圈神出鬼没、价格高昂却一位难求的神秘配乐师。
“零”的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，没人知道他是谁，长什么样，只知道他能精准捕捉到任何动画、游戏角色的灵魂，无论是恢弘的史诗，还是细腻的情感，都能通过旋律完美呈现。他从不露面，从不接受采访，唯一的联系方式是一个加密邮箱，回复永远简洁到近乎冷漠，但交出的作品却总能让人跪服。
而除了“零”，他还有一个马甲，叫“砚”。
如果说“零”是藏在幕后的幽灵，那“砚”就是流行音乐圈里一个任性的“扫地僧”。他写的歌不多，但每一首都能精准戳中市场的G点，从深情款款的情歌到节奏炸裂的说唱，风格多变，质量奇高。但他比“零”更神秘，也更任性——只给看得顺眼的人写歌，价格随心定，不高兴了说鸽就鸽，被他鸽过的歌手和公司能从长安街排到五环外。
这天晚上，林砚之刚把《暗夜之契》的片尾曲完整版发给甲方，手机就“叮咚”响了一声，是一条娱乐新闻推送。
【顶流歌手陆泽新曲《星光下的诺言》上线，疑似抄袭古典乐片段，引发热议。】
林砚之挑了挑眉，点了进去。
陆泽，正是星芒娱乐旗下的头号顶流，也是上次被林砚之吐槽“唱歌跑调还敢抄贝多芬”的那位。这次的新歌，据说是请了“金牌**人”操刀，号称“年度深情大作”。
他点开音频，耐着性子听了一遍。前奏确实有点耳熟，像是……柴可夫斯基的《六月船歌》？被改得面目全非，但那几个核心的旋律动机，稍微有点古典乐基础的人都能听出来。
评论区已经炸了。
【**！这前奏怎么那么像我小时候练过的一首钢琴曲？】
【《六月船歌》啊！初中音乐课学过！陆泽抄得也太明显了吧？】
【粉丝别洗了，说致敬的那是没听过原曲！这就是**裸的抄袭！】
【星芒娱乐又来这一套？上次抄贝多芬，这次抄柴可夫斯基，下次是不是要抄巴赫了？】
【陆泽的唱功也一言难尽，气息虚得像要断气，全靠修音撑着。】
林砚之看得乐了，随手发了条微博。
他的微博账号没什么人关注，ID就叫“林砚之”，平时偶尔发点练琴的片段，或者吐槽一下某些音乐圈的破事。
【@林砚之：抄都抄不明白，也是一种本事。建议回炉重造，从拜厄开始练。//@娱乐星报：陆泽新曲《星光下的诺言》上线……】
发完，他就把手机扔到一边，开始琢磨下一首给“砚”的歌。
他没当回事，却不知道，这条看似普通的吐槽，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，即将掀起轩然**。
苏清圆看着办公桌上关于林砚之的资料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资料很简单：林砚之，二十五岁，毕业于茱莉亚音乐学院，师从著名钢琴大师阿尔弗雷德・布伦德尔，曾获多项国际顶级钢琴比赛大奖……履历光鲜得让人睁不开眼。
但问题在于，三年前，他突然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。没有任何报道，没有任何解释，就像一颗流星，在最璀璨的时候突然熄灭，然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国内，应聘成为了音乐学院的编外教师。
“消失的三年……他在做什么？”苏清圆喃喃自语。
这时，助理急匆匆地跑进来，脸色难看：“苏总监，不好了！陆泽的新歌被爆抄袭，热搜已经炸了！而且……而且有人扒出了您昨天去音乐学院见林砚之的照片，说我们公司想挖古典乐圈的人来‘洗白’！”
苏清圆猛地抬头：“什么照片？”
助理把手机递给她。照片拍得很模糊，但能看出是她站在琴房门口和一个模糊的身影说话的场景。配文很耸动：【星芒娱乐急了？苏清圆亲自出马，疑似接触古典音乐圈人士，欲为陆泽抄袭事件公关？】
评论区已经开始歪楼。
【古典乐圈的人会看得上星芒？别逗了。】
【那个站在琴房里的人是谁？有点眼熟……】
【等等！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！是不是林砚之？！】
【林砚之？那个传说中力压欧洲古典黄金一代、拿奖拿到手软的‘晨星’？！】
【**！真的假的？‘晨星’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？】
【如果真是他，星芒够牛的啊，能请动这位大神？】
【请动？我看是被苏清圆缠上了吧？没看到大神那姿势，明显是不想理她吗？】
苏清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她怎么也没想到，事情会发展成这样。更让她震惊的是“晨星”这个称呼。
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林砚之了。是三年前的一场国际钢琴比赛决赛的直播画面，那个站在舞台上，穿着白色燕尾服，眼神锐利如星辰的青年，用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征服了所有人，被誉为“百年一遇的天才”，“欧洲古典黄金一代的噩梦”，媒体称他为“晨星”，预示着古典音乐界的新黎明。
可那场比赛后不久，他就消失了。有人说他手伤了，有人说他精神出了问题，还有人说他被同行排挤……众说纷纭，却没人知道真相。
原来，他回来了。而且，就在国内，就在这所音乐学院里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“苏总监，现在怎么办？”助理焦急地问，“陆泽那边催得紧，粉丝也在闹，我们需要尽快公关。”
苏清圆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：“抄袭的事，让法务部去处理，该道歉道歉，该赔偿赔偿，别想着糊弄。至于林砚之……”
她看着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，眼神复杂。
“暂时别去碰他。”
然而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随人的意志转移。
林砚之那条吐槽微博，不知被哪个古典乐圈的博主看到了，转发了一句：【行家一出手，就知有没有。//@林砚之：抄都抄不明白……】
这位博主在古典乐圈很有影响力，他一转发，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。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林砚之的微博，有人认出了他的ID。
【等等！这个ID……是林砚之本人吗？】
【我去看了他的微博，以前发过练琴视频，那手速和技巧，绝对是‘晨星’没错！】
【‘晨星’亲自下场吐槽陆泽抄袭？这是什么梦幻联动？】
【哈哈哈哈‘建议回炉重造，从拜厄开始练’，这吐槽也太精准了吧！】
【突然觉得‘晨星’好接地气啊！还会逛微博吐槽顶流？】
#林砚之陆泽#这个词条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，爬上了热搜榜。
林砚之是被手机持续不断的震动吵醒的。他昨晚熬夜写歌，睡得正香，被吵醒后一脸暴躁地抓过手机。
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@和私信，他懵了三秒，然后点进自己那条吐槽微博，看着后面跟着的几万条评论和几十万的转发，以及那个高高挂在热搜上的词条，他沉默了。
半晌，他低骂了一句：“操。”
这他妈叫什么事？
他只是随手吐个槽，怎么就上热搜了？这群网友是没别的瓜吃了吗？
更让他头疼的是，私信里挤满了各种人。有粉丝，有媒体，有想合作的音乐人，还有星芒娱乐的官方账号发来的“友好沟通”邀请。
他点开星芒娱乐的私信，内容是：【林先生您好，关于昨晚的误会，我们希望能有机会向您解释……】
林砚之直接拉黑，然后退出微博，关机，眼不见为净。
“妈的，惹不起还躲不起吗？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决定今天不去琴房了，就在家待着。
他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式小区，顶楼，带一个小露台。房子不大，但被他收拾得很舒服，客厅的一面墙被改成了书架，塞满了乐谱和各种CD，另一面墙则放着几台专业的录音设备和合成器。
他给自己冲了杯黑咖啡，坐在电脑前，打算继续写歌，转移注意力。
刚打开编曲软件，门铃响了。
林砚之皱眉，这个时间，会是谁？快递？他最近没买东西。
透过猫眼一看，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门外站着的，竟然是苏清圆。
她换了一身衣服，没穿职业套装，而是一件简单的米色风衣，头发也随意地披在肩上，少了几分职场的凌厉，多了几分柔和。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，不知道装着什么。
林砚之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打开了门，语气不善：“苏总监，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？跟踪我？”
苏清圆被他这直白的质问弄得一愣，随即有些无奈地解释：“林先生，我没有跟踪你。我是通过音乐学院的同事问到你的住址，想来……为昨天的事情，还有网上的风波，跟你道个歉。”
她把手里的纸袋递过来：“听说你喜欢喝手冲咖啡，我带了点不错的豆子，希望你别介意。”
林砚之看着那个纸袋，又看了看苏清圆。她的眼神很真诚，没有了昨天的疏离和职业性，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歉意。
他沉默了几秒，没接纸袋，也没让她进来，只是堵在门口：“道歉就不必了。网上的事跟我没关系，是他们自己闲的。还有，管好你们公司的艺人，别一天到晚想着走捷径抄别人的东西，丢人。”
说完，他就要关门。
“等等！”苏清圆急忙叫住他，“林先生，我知道你对我们公司有看法，但我今天来，不只是为了道歉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看着林砚之的眼睛，认真地说：“我想邀请你，担任星芒娱乐的音乐顾问。”
林砚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嗤笑出声：“苏总监，你没睡醒吧？让我去给一群‘唱跳机器’当顾问？你觉得可能吗？”
“我不是让你指导他们，”苏清圆急忙解释，“星芒确实有很多不足，也有很多……需要改进的地方。但我相信，好的音乐不应该有壁垒。古典、流行、二次元……它们本质上都是表达情感的方式。我希望能有一个真正懂音乐的人，来帮助我们，**出更有质量的作品。”
她看着林砚之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：“林先生，你的才华不应该只局限在琴房里，或者……那些小众的圈子里。你应该让更多人听到你的音乐，看到音乐的可能性。”
林砚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，他看着苏清圆，眼神深邃，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。
这个女人，昨天还被他怼得差点翻脸，今天却跑来邀请他当顾问，还说什么“打破壁垒”？
她到底想干什么？
3音乐会的“事故”与转机
林砚之最终还是没让苏清圆进门，也没收那袋咖啡。
对于“音乐顾问”的邀请，他的回复是：“你还是先让你们家那位顶流把《拜厄》弹明白再说吧。”
苏清圆碰了一鼻子灰，却没有气馁。她看得出来，林砚之虽然嘴毒，但并非对流行音乐完全不屑一顾，他只是厌恶那些粗制滥造和投机取巧。
而林砚之，在关上门后，却站在门后，愣了很久。
“让更多人听到……音乐的可能性？”
这句话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漾开了圈圈涟漪。
他不是没想过。当年他在欧洲拿奖拿到手软，被誉为“晨星”，站在古典音乐界的顶端，也曾有过让更多人爱上古典乐的理想。但后来……那些虚伪的应酬，恶意的竞争，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“意外”，让他对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彻底失望，选择了隐匿。
他躲在琴房里，躲在“零”和“砚”的马甲后面，一边和古典乐死磕，一边在流行和二次元的世界里肆意挥洒，其实也是一种矛盾的自我放逐。
“啧，想什么呢。”他甩了甩头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，转身回了电脑前。
然而，有些事情，一旦开始发酵，就很难停下来。
“晨星”林砚之重现江湖，并怒怼顶流抄袭的事，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。古典乐圈的人大多乐见其成，觉得终于有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；流行音乐圈则分成了两派，一派觉得林砚之是“高高在上”的古典乐大师在鄙视链顶端俯视众生，另一派则觉得他说得对，现在的流行音乐确实太浮躁了。
而音乐学院，也因为这波热度，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邀请——市里要举办一场大型慈善音乐会，希望能邀请到林砚之出席表演。
院长亲自找到了林砚之。
“小砚啊，这次的慈善音乐会意义重大，能帮助很多贫困地区的孩子接触音乐。”院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，看着林砚之的眼神充满了期许，“我知道你不爱出风头，但这次……就当是为了那些孩子，好不好？”
林砚之本来想拒绝，但看着院长恳切的眼神，又想到那些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钢琴的孩子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“行。”他最终点了点头，“但我有个条件。”
“你说你说！”院长喜出望外。
“我要自己选曲子，而且，中途可能会有‘惊喜’。”林砚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。
院长愣了一下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，但还是满口答应：“没问题！只要你肯去，什么条件都答应！”
他只当林砚之是想演奏一些冷门但优秀的古典曲目，却没想到，这个“惊喜”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。
古典大佬的马甲掉光了(新书)小说_林砚之苏清圆阅读 试读结束
